1918年,靖國軍部分軍官在四川瀘州合影,前排左二為朱德,左四為范石生。
1927年,南昌起義部隊在潮汕失利后,朱德率領余部轉戰(zhàn)湘、粵、贛山區(qū)時,曾同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軍長范石生建立了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朱德與范石生的合作雖然短暫,但意義重大,南昌起義部隊因此暫時隱蔽了目標,保存了實力,得到了補充,迎來了有利戰(zhàn)機,這不僅對朱德、毛澤東兩軍勝利會師、鞏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發(fā)展壯大人民軍隊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也為我軍建立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積累了寶貴的經(jīng)驗。
同窗之情 金蘭之交
1909年,22歲的范石生(字小泉)到昆明謀生活,經(jīng)剛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yè)回國,任云南新軍七十三標教練官的世交李鴻祥介紹到新軍蔡鍔部任文書。
幾個月后講武堂招生,李鴻祥兼任云南講武堂教官,并參與云南講武堂行政事務。李鴻祥對范石生說:“清室腐朽,喪權辱國,民不聊生,做文書工作非長久之計,何不投考講武堂?”此話正合范石生心意,遂欣然報考,最后被錄取。
入講武堂后,范石生被編在丙班與朱德(字玉階)成為同窗。由于當時云南擴充新軍,下級軍官十分缺乏,便選拔優(yōu)秀學生百余人編為特別班,加緊訓練,于1911年夏初提前畢業(yè),以應新軍補充軍官的需要。朱德與范石生同被選到特別班。
在講武堂期間,范石生除了認真學習,還積極參加各種革命活動,經(jīng)常與朱德、鄧泰中、楊蓁、金漢鼎、田鐘谷等人在一起討論怎樣發(fā)動革命起義等問題,彼此志同道合,感情甚篤,遂結為金蘭之交。
一起革命 屢立戰(zhàn)功
畢業(yè)后,朱德分到新軍七十二標任見習排長,駐巫家壩,期滿轉正為少尉排長。范石生被分到七十五標任見習排長,期滿也轉為少尉排長。1911年辛亥革命震撼全國,朱德和范石生等人參加了蔡鍔領導的云南重九起義,攻打云貴總督府,推翻清廷在云南的統(tǒng)治,成立云南省軍政府。
1915年底,袁世凱稱帝,云南組織護國軍出師討袁。護國軍共三個軍:蔡鍔指揮第一軍,進入四川;李烈鈞指揮第二軍,率師南下,經(jīng)廣西入粵;唐繼堯指揮第三軍,暫留后方。朱德、范石生等人編入蔡鍔指揮的第一軍,朱德任顧品珍梯團第六支隊長,范石生任顧品珍梯團營長,兩人隨軍進入四川。
至1920年底戰(zhàn)事結束,滇川兩軍在川境混戰(zhàn),前后五年間,雙方經(jīng)過大小戰(zhàn)役上百次。朱德、范石生兩人均在戰(zhàn)爭中屢立戰(zhàn)功。朱德能征慣戰(zhàn),以戰(zhàn)功再升旅長,后來隨顧品珍部回滇,推翻了唐繼堯在云南的統(tǒng)治。范石生被提升為炮兵團團長,討袁成功后,部隊在成都進行改編,被委任為師參謀長。
1922年3月,唐繼堯重新執(zhí)掌云南軍政大權,朱德等滇軍將領受到通緝、追捕,只得離開云南,不久后去了德國。這一年,范石生隨滇軍總指揮楊希閔東下,與桂粵軍配合收復廣州,迎孫中山返穗指揮,以戰(zhàn)功升任直轄滇軍第二軍軍長。
情同手足 彼此找尋
朱德與范石生既有同窗之情、金蘭之交,更有顧軍同旅之誼,彼此情同手足。
朱德在德國期間加入了共產(chǎn)黨,回國后,時值云南講武堂同學朱培德任江西省主席,朱德到朱培德部任江西省警察廳廳長兼軍官教育團團長之職。后來朱德與周恩來同志等人在1927年8月1日舉行南昌起義,起義后,朱德率部沿贛、湘邊區(qū)開展游擊,條件非常艱苦,既而奉命參加廣州暴動。10月初朱德率2000余人隱蔽北上,穿山西進,直奔湘南。
此時的范石生奉命到湘南郴州駐防,于1927年11月全軍抵達郴州整訓,得知朱德南昌起義及廣州暴動消息,意料暴動失敗后朱德必然流亡于粵北、贛南或湘南之間。12月下旬,范石生秘密派遣本部直屬工兵連上校連長、朱德的同鄉(xiāng)、與自己和朱德同為講武堂同學的敬镕(字道容)前往粵北、贛南或湘南之間跟蹤、找尋朱德及其部隊。
朱德率部克服了種種難以想象的困難,來到湘、粵、贛三省交界的山區(qū)江西崇義縣西南的上堡,這時部隊只剩下800人左右。在這里,朱德又一次整頓了部隊,使部隊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但是,部隊的給養(yǎng)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眼看隆冬季節(jié)即將來臨,大家穿的還是南昌起義時那身單衣短褲,糧食、薪餉更是沒有著落,尤其嚴重的是槍支彈藥和被服無法得到補充。朱德、陳毅、王爾琢等同志曾多次在一起商議,但都沒有找到解決辦法。那段時間,朱德吃不下、睡不著、坐不住,成天為這些關系到部隊生存、壯大的問題焦急憂慮。
某天,朱德意外地從報上看到范石生軍長率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從廣東韶關移防到與崇義接鄰的湖南郴州的消息,興奮不已,同陳毅等人商量后,寫信給范石生,希望同他合作。
過了不久,朱德收到了在范石生部工作的共產(chǎn)黨員韋伯萃送來的范石生的親筆信。信中寫道:
“春城一別,匆匆數(shù)載。兄懷救國救民大志,遠渡重洋,尋求興邦立國之道。而南昌一舉,世人矚目,弟誠感佩良深。今雖暫處逆境之中,然中原逐鹿,各方崛起,鹿死誰手,仍未可知。來信所提論點,愚意可行,弟當勉力為助。兄若再起東山,則來日前程不可量矣!弟今寄人籬下,終非久計,正欲與兄共商良策,以謀自立自強。希即枉駕汝城,到曰唯處一唔,專此恭候?!?/p>
寥寥數(shù)語,范石生便將自己想與朱德共商如何建立統(tǒng)一戰(zhàn)線等事宜的想法表達得淋漓盡致。
朱范相遇 化名藏身
1928年1月中旬,朱德毅然率部至郴州,見到范石生,久別重逢,兩人會晤甚歡。
在兩人密談之際,范石生告訴朱德:“曾派敬道容出訪你的行蹤,已近兩旬矣,尚無消息?!敝斓麦@問道:“道容在此么?”范答道:“道容已到我部有年矣?!敝斓抡f:“我行蹤不定,道容何易尋找?”朱德得知范石生的一片誠心,甚為感動。
月底,敬道容返回軍部復命:“朱德無法尋獲?!狈妒f:“玉階已于半月前率部來郴見我了?!比艘娒娣浅8吲d,互道離情,感慨萬千。
當朱德、范石生見面后,范石生就為朱德更名王楷,委以第四十七師副師長,并將自己兼任的將校團團長一職歸王楷兼任;對朱德帶來的隊,編成一個團,納入十六軍的正規(guī)編制中,番號為第140團,仍由王楷兼任團長之職。一切餉糧、服裝、軍械彈藥等之供應補給,與十六軍部隊一視同仁,無絲毫差別。
早在1926年國共合作時期,范石生部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后需要成立政治部,經(jīng)周恩來同志安排,介紹共產(chǎn)黨人余少杰、王西平、韋濟光等8人前往十六軍報到,分任政治部秘書、科股長等職,并兼任各級部隊的黨代表,十六軍中的政治空氣出現(xiàn)生動活潑的氣象。
后來,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下令各軍清黨,范石生說道:“我軍并無一個共產(chǎn)黨員,若有共產(chǎn)黨人則我軍老早整頓好了……”
范石生對朱德的幫助,可謂無微不至。朱德與范石生自1928年1月開始合作后,朱德不斷在將校團中輪訓中下級軍官,為他們灌輸共產(chǎn)主義、馬列學說,范石生對朱德在軍中的一切作為和行動都聽之任之,從不過問。不料,正當朱德主辦的將校團第一期學員行將畢業(yè)之際,范石生突然接到蔣介石密電,稱范軍中的王楷是共產(chǎn)黨員朱德的化名,命令他立即解除朱德武裝,將他逮捕正法。
范石生接到密電后,沉默許久,將電文轉給朱德看后,稱自己病了,要乘車前往廣州養(yǎng)病。朱德與范石生在三個月的時間里真誠合作,建立了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下又不得不分手了。
1928年4月下旬,朱德、陳毅率領的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與毛澤東同志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在中國革命的搖籃——井岡山勝利會師,從此開創(chuàng)了革命根據(jù)地的嶄新局面。 (記者 沈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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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史憶康 審核:楊雪